Nancy 莱阳聚焦：妹妹的“庄园”
文/李克宁
妹妹的“庄园”在莱阳乡村，旁边有个大水库。说“庄园”，其实就是“看园屋”，她承包了水库边上的一面山坡。看园屋隐藏在坡上树林里，也是妹妹的家，里面修整的整洁干净。院子像农家小院，小羊、小猪满院子跑。
宽阔的水库石子坝基，是通向妹妹家的大道。坝基两边都是进入盛果期的核桃树，枝叶茂盛，遮住半个路面。凤姐姐约我们时说，来吧，大锅烀猪头，核桃枝烧火炖；地瓜饼子芋头，就小咸鱼虾酱；油炸玉竹花、花椒叶；还有香椿炒山鸡蛋，好多吃项呢，勾得我馋虫痒痒爬。
因夜里下了一场雨，车不能开进山，她穿高腰水鞋去路口接我们，走了有半里泥路，到了。凤姐姐出去时把电动车放在坝基上，她骑上车去好威风，一条腿点地，来来来，上来我带你。大红色风衣、浅灰色鸭舌帽，后背影看着像三十几岁。我不坐车，忙着手机录像。凤姐姐先跑回家，停车、转身、拍手，并大声喊着：尊贵的客人驾到——我代表我们家一群鸡、一群鸭、三只羊，可爱的狗狗和十几只猪崽，在此迎接你们。紧接着妹妹和妹夫拍着手从屋里走出来：热烈欢迎，热烈欢迎！这仪式，谁设计的？把我们笑的呀！
核桃树林里跑过一窝小白猪，一群胖油油的山鸡赶忙走过坝堤道。大门里一条拴着的金毛狗，善意的叫两声表示欢迎。
凤姐姐介绍客人，妹夫一一握手，妹妹拉着客人的手，来来来，尊贵的客人请屋里坐。还尊贵的客人，叫的我们点头哈腰，心花怒放，仪容端庄，步履优雅。
换上拖鞋进屋，上三层台阶进到小客厅。眼前铺了花台布的桌子上，早就摆上了核桃仁、大红枣、软糖，还有一碟玉竹花。凤姐姐说尝尝，都尝尝玉竹花，没吃过吧？脆脆的清甜香，姆——好吃好吃！尝尝核桃吧，自产的，这核桃有白仁的、黑仁的，新疆薄皮核桃两个好品种，仁皮不涩不苦，甜香，名不虚传。
品尝了美味，凤姐姐发话“亲爱的同学们，今天生产队长委托我带你们干活，现在安排劳动内容，第一项摘花，第二项摘叶，第三项割韭菜。郑重声明，劳动没有报酬，各人的收获各人留着。下面，带上工具拿着马扎，出发！同学们听明白了没有？”大家一齐回答“听明白了！”妹妹说：还有掐山马荠菜。出发！又说：俺大姐就毛龙，地里浇粘，你好心领着尊贵的客人！
走走走，我忙着拍照录像，跟着两个小猪跑到墙外，噢，四个小猪集中在一块白色薄铁板上，踏的隔咚、隔咚响，像跳蹦蹦床。小猪你们真的好快乐！
一场夜雨，洗的山上树和草真绿，天也好蓝好蓝，只在天边有一小片扯拉开的棉絮。路边地堰下，七七菜开着紫色的球球花，小芙苗开着淡紫色的小喇叭花。
妹妹家种了好一大片玉竹，玉竹是一种药食两用的中药材，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。开始摘玉竹花了，同学们进地坐马扎，各人身旁备一个塑料小筐。我细看玉竹花，白色长圆形，顶端小芯张开的是嫩绿色的花尖，6条晶莹的白花柱接着浅黄的毛笔形柱头，小花是这样的精致。玉竹花很美，有诗说 ，羊脂玉透清韶，垂挂铃铛成串。像一串串的小铃铛，花躲在叶子下悄悄私语，我们边摘边尝边说话，同学们好不好？好！快不快乐？快乐！看，旁边还种的地葫芦和百合。
第一项摘花，每人摘了满满一小袋玉竹花，摆在道旁。第二项摘叶，就是掰香椿芽。香椿，栽在堤坝东，通山的小道两旁。掰香椿芽吧，春天两大鲜，新新韭菜香椿芽。每人摘了一塑料袋，那香椿油嘟嘟的看看就有香椿味。
割啊韭菜了——，把玉竹花和香椿送回家，到坝基下的地里割啊韭菜。凤姐姐亲自示范割韭菜，说割啊的深点在泥里一段才是韭菜白，但不能太深伤了韭菜根。什么事也待深浅有度，吭。割了一大袋子韭菜。哎，捡田螺来——，那有田螺？在哪？
水库大坝下面有个大湾，大水库的水通过暗管引出来，往大湾里流。像珠宝盆一样，那田螺从水草里扒拉着捡就行了，不是，是一把一把抓，天啊，天下竞有这等好事？满地是黄金，就看有没有有福之人，天赐美物啊，说田螺到时候就都上来了，拿桶来装就行了。凤姐姐说，小妹妹你不要把这事传到全世界，都来抢俺哪么办？我说，全世界的人听着，来捡田螺必须请示凤姐姐！嘿嘿。现在正是田螺肥嫩的时候，油爆锅炸辣椒加酱，炒出来真好吃！看一湾秋蒲草，红土绿草那个亮丽，里面竟生出田螺。
妹妹打电话吃饭，走，拍拍手上的水，提着田螺、韭菜回家吃好饭喽。
妹妹的庄园，家禽动物都像主人一样的好客，黑嘴小黄狗摇着尾巴身前身后跑，跳着高儿却不扑在客人身上，有度的热情让人喜欢它。大母羊弯弯的大角歪着头磨几下背，两只小羊站在上平房的楼梯上望光景，妹夫说：上平房耍去。一对双胞胎小羊对眼看看，孩子一般，俺不，俺就站在高处看城里来的客人。
山有青，人有情，动物像主人，凤姐姐说，妹妹家前年养了5条狗看山，她来了，小狗可亲她了。也是春天，妹妹的一群小鸡，有两个不醒醒，那只四个眼的小狗，就是眼上方有两圈黄毛，都叫它四个眼，围上来迎接她，她抱起小狗，指着小鸡说，你是不是欺负小鸡来？再不要欺负小鸡吭，小狗挣着下去不用她抱了，还白拉她一眼，跑了。她第二天要走，路在屋西头，她叫小狗，小狗不希理她。小狗跑屋东头趴头望她。她冤枉小狗了，她知道小鸡不是小狗扑的。怎么办？屋后有只小羊 ，她抱起小羊，摸摸又亲亲，小狗害气了，跑过来就往她身上扑，她说，小狗你想让我抱抱你呀？她放下小羊，小狗用两个蹄子擎她两只手，哭的呀，眼泪饱滚，哭的一勾斗的，勾勾儿。呀！听的我也感动了。人和动物都有情啊！
说那母鸡，一扳拉草垛飞出一只母鸡，吓一跳，看看鸡在里面下些蛋，母鸡在抱窝孵小鸡。说这几年山里的鸡都是母鸡下蛋孵出小鸡领出来的。还说一只母羊，她向前哒啦话，母羊就大白眼珠子黑喽挖厚她，她解开绳子心思牵着去吃草，母羊使劲挣脱缰绳，自己跑到水库边站着望水库，我说它怕你把它牵走，说俺就爱在这山上，俺哪里也不去。嘿嘿。
妹妹的庄园，我要说妹夫的好，大片的核桃树、枣树、樱桃树，各样的风景树都是他亲手栽的。他开垦的荒地，还让给朋友来种菜。妹夫是见过世面的人，在香港工作过，挣了钱回老家来承包了这一坡山。他在南方养成的文明，天天洗澡，但他为用天然肥料种地，大清早赶车去城里拉粪。山里的种植布局有条有理。韭菜、地豆、大蒜，菜园地在水库堤坝下，菜地旁挖了一个大湾，湾边有机关，一按开关，水库的水就流到湾里。湾里的水浇菜地和湾东头那些果园地。
凤姐姐说和妈妈来妹妹这里住，一住26天，那里也没去。夏天吃晚饭，跑到平房顶上风凉，铺着草帘子、盖着被单子，数天空的星星。妹妹和家里人12点都回屋里去睡觉了，12点以后天下雾露，空气凉了，她坚持到下1点才回屋。稀罕这山野间晚上的空气，城里人吸不到。
凤姐姐早年丧父，她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。帮妈妈拉扯弟弟妹妹，妹妹弟弟的事就应该她管，妈妈就应该她孝顺，里里外外就应该她做主。弟弟妹妹家里的小猫小狗她都关注，一草一木她都记在心里。
以前凤姐姐就和我说，哪天我领你去望望妹妹的庄园。哪天？看看情况吧。越是不领去，我越想去看看。今日来增加了现场热闹的气氛，妹妹做了丰盛的宴席。我们坐在炕上，窗台是阔出去的，铝合金的外窗格里摆满了肉质的花草，最鲜艳的是令箭花开了。隔窗的山坡小道在眼前，小树林里小草都看的清楚。靠房子这边，还有一个地下一米深的蔬菜棚。我们吃着妹夫用核桃树枝煮的猪头，那味道就是特别；满桌的好饭好菜，还有小米饼子、红瓤地瓜，开吃！手、眼、嘴齐齐忙活，感觉忙不过来了。
说这山上好泥土种啥长啥，妹妹没等开口笑开颜，说那年春天俺妈和大姐拐小篓满山种拉瓜，到秋天长有两千多斤，哪有劲往家搬。心里上火，我就打电话说：你春天满山拉拉种儿，秋天也不来收啊？把俺老头儿累得从地堰上滚蛋儿。大拉瓜长的弯弯着，就和西洋乐队那个低音号样，挂肩膀上拄地。往家搬，费那老劲，稀没磕倒！一搬搬一屋柱屋巴，哈哈哈哈，把我们笑的不吃饭了，妹夫也笑。
大姐你表演两个公鹅见面说话吧，凤姐姐她把胳膊一抬，手脖子一伸一缩五指一仰，嘎——勾，老伙计你好？邻居家的公鹅，嘎——勾，你吃饭了？她叫迟弟兄配合，两只手贴在炕上，平着往里瞅凑，说说说说，老伙计这么些天没见面，老想你了。另一只鹅说：嗯嗯，我也是，你在家干什么来？迟弟兄说：不对，它俩是说老伙计，今天喝几两小酒？妹妹说：大姐，那两个鹅说什么，和你告诉来啊？哈哈哈哈……问的好！
迟弟兄说起十七八岁刚参加工作，和妹妹在一个单位，说妹妹为闺女时就真能干，还好心眼儿。那时到大百货公司去打货，拉着木板拖车去，空车前沉后轻，需要两手扶着车杆拉着走。妹妹拉车，迟弟兄说，我上去蹲着给你压着，你就省劲了。好，去打货，二妹拉车，迟弟兄就坐车。有朋友见了说：小迟啊，你真好意思，叫人小闺女拉车你坐车？迟弟兄说，我给她坠着，不然就撅了，啊呀，你那么不拉她？哈哈哈，说过去什么也不懂。
妹妹说，听说你们要来，昨天在家擦一天地，我想今天妹妹这么热情接待我们，吃的拿的，望不能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端上桌，最好的礼物都打点让我们带上，何不是为十七八一起拉车的迟弟兄呀？不是的，妹妹就是这么个心灵美的人儿。耐看，越看越好看！凤姐姐说，你写妹妹怎么俊吧，好。
凤姐姐的真诚，恐怕有一样没给朋友介绍，领着我们去看草屋，说这里面有一窝刺猬，冬天下蛰时，小东西把身上滚上些红塑料袋白塑料袋，出去，然后扒个窝拱地里，下蛰过冬。我去刨地堰，一下把它刨出来了，妈们来！我又把它埋进泥去了。
晚上8点半了，我们恋恋不舍告别，凤姐姐又讲话了，同学们今天快不快乐？快乐！幸不幸福？幸福！好！打道回府！
我们去平房顶看看莱阳城夜景吧，在平房上看，北有长江路，西有富春江路，都有路灯亮着，看城里金山大酒店满楼通亮。下雨星了，听见巧妹在屋前张罗要带的东西，就连煮的流油的地瓜、小米饼子、有好吃的芋头也不忘给我们带着，“给他们个头灯照着，路上好走，别打鸡蛋吭！”
凤姐姐把头灯戴在头上，和妹妹、妹夫把我们送到大坝那边，回去吧，好省看路。谁给照一张快乐时光友谊的全景照片？
想着快乐，想着妹妹和妹夫。当我们共同分享快乐时光的时候，深深体会到妹妹和妹夫年年月月的辛劳，一天休息不了几小时，其余时间全在山上地里。打理这山上的一切事务，付出了体力劳动，也让亲朋好友一起分享劳动成果。她经常骑着电动车到城里去，不是给这家送韭菜，就是给哪家送豆角。送嫩玉米棒子，送大白菜。
城里有城里的好处，农家有农家的快乐。记起妹妹家墙上挂了一副书法作品，上写着：茅屋不漏，布衣常穿。樽不须酒，厨无断烟。两三知己，朝夕聚谈……
生活的河流，总是在锅碗瓢盆交响乐里快乐地流淌着。哪里有生活，哪里就有爱。
【作者简介：李克宁，莱阳人，曾经担任莱阳京剧团编剧，山东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，山东民俗协会会员，在胶东文学发表过散文“梨乡芦儿港”“五龙汇涨”，在山东民间文艺家协会编写的“秃尾巴老李”一书里写了秃尾巴老李在莱阳系列故事；在“山东民俗”上发表过“莱阳儿童游戏”“莱阳张家灌”等作品，参加过“莱阳民间故事”“莱阳文化志”的编写。】
【莱阳聚焦原创作品，未经允许不得转载，侵权必究。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