莱芜廉政知县胡士奇

《莱芜印象·古文选粹》

《莱芜印象·古文选粹》中的《胡公去思碑记》

清康熙《新修莱芜县志》载胡士奇《莱芜县增修志序》

清康熙《新修莱芜县志》中《胡公去思碑记》

胡士奇,字君平,号浮冶,安徽天长县人。生于明万历十三年(1585)。万历三十四年(1606),胡士奇考中丙午科乡试举人,万历四十四年(1616)考中丙辰科三甲第八十八名。万历四十五年(1617),胡士奇被任命为莱芜知县,至天启元年(1621)升任河南道监察御史,天启二年(1622)实授,胡士奇莅莱共计五年。胡士奇在莱芜期间政绩非凡,有如下几点值得称道。

治莱救荒,重现生机

胡士奇就任莱芜知县时,正遇上山东大旱,莱芜尤甚,从万历四十三年(1615)开始,已连续三年旱灾,万历四十四年(1616)甚至出现“人相食”“逃入淮徐地方以十数万”的惨剧。当时,莱芜进士、礼科给事中亓诗教勇上《饥民疏》,得到朝廷批准,发帑银23万两,截留漕粮以救荒。胡士奇到任时依旧凄凉满目,灾情严重。清康熙年间《新修莱芜县志》“封域志灾祥”中记载:

四十五年丁巳,六月,飞蝗复至,络绎不绝,四野充斥,夏禾食尽。遗种生蝻,攒食晚禾无存者,历七、八、九月,寸草不留。

胡士奇在《天长县志序》中亦云:“丁巳,江北大祲,蝗蝻为祟。”

胡士奇同年、东林党人、吏科都给事中魏大中到莱芜视察,其诗题《大东荒矣,莱芜更甚。万山断涧,几于不毛,十室九空,伤心惨目,即吏兹土者或亦未尝目击耶。新令君为天长胡年兄。留题以致意焉》描述了当时的凄惨景象:

驱马莱芜道,凄凉忍睹闻。青阴丛嶂合,白骨乱流分。旷莽栖邻火,倾垣吊旅魂。孑遗谁是主,尘甑又仁君。

莱芜诗人孙士奇《石痴诗集》“恼雨不足”诗句云:

农夫失颜色,步到南山阡。顾视禾下土,未破土如拳。南山种豆晚,谷麦踊价钱。

《新修莱芜县志》卷四记载,万历二十四年(1596)莱芜有5829户,51861口人,至万历四十五年(1617),则为5788户,32974口人。人口下降了18887人,可见灾荒造成的严重影响。面对极其复杂和艰难的局面,胡士奇没有退缩,他以汉代莱芜长范丹、嬴长韩韶为榜样,洁己勤公,兴利除害,积极作为,不遗余力,五年如一日,终于使“枯槁者生、甦瘠者起、流离者还”。亓诗教在《胡公去思碑》一文中描述了胡士奇治莱救荒、复苏莱芜的种种善政,称赞他勇担使命,积极作为:

侯之宰吾莱也,难非一端。夫以十室九空,灾眚累见,有晋阳保障之难;悉索敝赋,檄急星火,有阳城抚字之难;劬劳于野,哀鸣嗷嗷,有鸿集中泽之难;不求声誉,左右无容,有善事上官之难;韩范往矣,遗风俱在,有媲美先贤之难。侯当此,谈何容易哉!乃侯不以此惮也,茹夙夜无遑之苦,甘拮据尽瘁之劳,洁己勤公,爱民课士,省刑薄敛,除客去蠹,凡所以扶持而安全者,不遗余力,且五年之内如一日焉。

文章开始还特别说明胡士奇“系民之心”,以民为本,所以应当立去思碑。他认为,胡士奇面临的困境超过春秋尹铎治理晋阳、唐代阳城管理道州、东汉末韩范主政莱芜时期,而胡士奇不畏险难,夙兴夜寐,鞠躬尽瘁,经过五年努力,使莱芜重现生机,说明胡士奇化解危机的政治才干。文章还以唐代四川益昌县令何易于为例对比胡士奇遭际,说明胡士奇被破格任用为监察御史,依旧直言不讳,主持公道,造福苍生,莱芜百姓为他得到提拔感到由衷高兴。临别时,莱芜士民相送于道,涕泣于路。可见莱芜人民对胡士奇的深厚感情。文章末尾说明受士民之托,撰写德政碑,并提及胡士奇字号、籍贯及科考时间。

编修县志,振兴文教

胡士奇《莱芜县增修志序》一文介绍了增修莱芜县志的整个过程,文章开始增补了万历二十四年(1596)县令王命说安排教谕鲁邦教编纂、吴来朝撰写序言的《重修莱芜县志》的珍贵史料。胡士奇的“增修”为万历年间的第二次修志。时间在万历四十五年(1617),适逢莱芜进士、时任礼科给事中的亓诗教奉差归里,胡士奇“式庐问政,相与扬榷邑乘,共对唏嘘,颇有文献不足之感”,于是谋划增修。胡士奇请亓诗教担任总编纂,亓诗教便“欣然搦管”,经“五阅月始告成”,“使竣报命”,准备返京,后期印刷等事宜由进士吴暐负责。胡士奇在序言中说:

于天文地理,仰观俯察,无讹谬焉;于钱谷户口,按图索籍,无差殊焉;于节义忠孝,微显阐幽,无遗漏焉;于流寓仙佛、制诰艺文之类,探奇选胜,旁集博采,无附会缺略焉。

每叙事必掇以议论,披郤导窾,讽切时事,令观者栩栩神往,有寥然千古之致。

志书由亓诗教、李九官、吴暐三名莱芜著名进士参与编撰,质量应该很高。胡士奇也感到非常满意,赞叹道:“宫汶不朽,此书亦不朽!”又说“锓勒之役,则有司存”,说明志稿抄录留存,未能付梓印刷。遗憾的是,这部志书同鲁邦教编纂的志书一样,虽经莱芜地方史志人员多方查找,未查明下落。

亓诗教称赞胡士奇“爱民课士”,明代莱芜籍官员谭性教在《周先生去思碑》中说:“我莱自冯侯、胡侯外,祖帐之盛,未有如先生者也!”可见胡士奇课士规模和教学之勤,与万历二十五年(1597)莱芜知县冯盛明和天启五年(1625)莱芜教谕周维新并称。清末张梅亭编修的《莱芜县志·官师志》指出,他“重修县志,爱民如子,尤崇学校,以行取为御史去,士民立祠祀之,崇祀名宦。”

胡士奇不仅亲自讲学,还让诸生搜集地方史志资料。在他任职期间,朱正芳考中万历四十五年(1617)贡生,授范县训导,升章丘教谕。吕大成、亓之伟、李麟胤同时考中天启辛酉科(1621)举人。吕大成任阜城县知县,明末战乱中,城破被执,壮烈不屈而死。亓之伟联捷天启壬戌科(1622)进士,任成安令,后升任河间府知府,兵备道朔州分守参议,在明末战乱中壮烈就义,是莱芜唯一被《明史》立传的进士。

在莱芜任职期间,胡士奇还为家乡《天长县志》撰写序言,落款为万历四十七年(1619),在署名时,他谦虚地把自己列在末位。

胡士奇谦虚好学,非常尊敬地方耆老乡绅,注意听取他们的意见,发挥他们的威望和作用。就地方治理,他向奉差归里的地方名士亓诗教登门请教,商讨救助饥荒、编修县志事宜,还为德高望重的李疏泗祝贺九十寿辰。亓诗教《李疏泗封翁墓表》记载:

公年九十余,登堂称贺。邑侯今侍御胡公,亦临贺,赠以联云:紫气满函关,芒映长庚,报道高堂登九帙;青樽倾北海,称觞重庆,肯将此日换三公。

李疏泗(1532—1624),字孔源,号圣泉。贡生,东城副兵马,升寿州同知,以亲老告归终养。甲午(1594)岁饥,出粟八百石赈济百姓,焚券千金。莱芜县题写门匾“五朝人瑞”。胡士奇祝寿对联当作于天启元年(1621)李疏泗九十寿辰之际。

崇祀名宦,建祠立碑

胡士奇被崇祀莱芜地方名宦,县志对其事迹多有记载。叶方恒《新修莱芜县志·秩官志》记载:

胡士奇,天长人,进士。四十五年任。重修县志。有传、有祠。

《新修莱芜县志·吏绩》记载:

胡士奇,江南天长人。四十五年以进士任。重修县志。以行取为御史。就道之日,士民泣送,即于祖道之处建祠立碑。

《新修莱芜县志·建置志》载:

胡公祠在城外东北隅三皇庙西。公讳士奇,治莱五年,行取入京。就道之日,父老子弟皆泣送。又数年,士民思之,建祠以祀。详碑文。今废。

“士民泣送”“又数年,士民思之,建祠以祀”,寥寥数语,足见其深入民心的德政口碑。

廉政风范,留誉后世

胡士奇父亲胡濂,号凤泉,志洁行芳,皓首穷经。胡士奇少时家贫,在萧寺学习儒家经典,每天仅吃两顿饭,从游者发现情况后,给他送饭,胡士奇推辞。胡士奇考中举人和进士时,其父胡濂都婉谢祝贺礼金。胡濂被称赞为地方的善士,84岁去世,被崇祀为天长的乡贤。宋代名臣包拯曾在天长担任县令,二十四孝之一“弃官寻母”的宋代孝子朱寿昌也是天长人。父亲的婉拒礼金、清白做人,包拯廉洁奉公、忠于任事和朱寿昌的孝道德行都对胡士奇廉洁从政产生积极影响。

胡士奇在后续任职中一如既往发挥治莱精神,廉洁奉公,奉献民生。《江南通志》卷一百五十记载:“胡士奇,字(应为号)浮冶,天长人,万历丙辰进士,授莱芜县知县,擢御史,巡按宣大,尝抗疏劾魏忠贤。”

在监察御史任上,胡士奇仗义执言,实事求是,勇于上疏进谏。天启三年至五年(16231625),巡按辽东、直隶期间,为方震孺辨白冤屈。大同知府窦可进《送胡浮冶侍御》“五色骢蹄原蹀躞,千年豸角自峥嵘”期许其志节。天启四年(1624),胡士奇上疏弹劾阉党魏忠贤,刚正不阿。他还积极慰问因弹劾魏忠贤落难的李应升,足见深情厚谊。进士仙克谨在诗中称赞他说:“松柏不随霜改色,清心高与白云飞。”“一枕烟霞君耐老,于门千载重天长。”天启五年,胡士奇撰《敕建昭忠祠碑记》,表彰何廷魁为国死难的忠烈。天启六年,胡士奇升任为福建按察司副使。崇祯四年(1631)撰写《修学碑记》,对研究天长教育史料价值非凡。胡士奇还曾对天长漕运交兑提出良好建议,以减轻百姓负担。

对莱芜文化产生积极影响

为官一任,造福一方,金杯银杯不如百姓的口碑。胡士奇对莱芜地方文化产生了深刻影响。张梅亭所编《莱芜县志》记载汉代至清末宣统年间名宦27人,除名宦祠集中祭祀外,单独建祠堂的莱芜知县共有6人:范丹、韩韶、郭邻、冯盛明、胡士奇、武士豪。清何联甲《莱芜乡土志·名宦祠》、清颜希深乾隆《泰安府志·宦绩》、民国《续修莱芜县志》、1992年版《莱芜市志》、2009年版《莱芜志书集成》、2014年版《莱芜市志》以及《莱芜区域文化通览》《莱芜明清进士》《莱芜印象·古文选粹》等各类地方文史研究著作,均收录胡士奇廉政及修志事迹。

胡士奇全力治莱、编修县志、缓解民困、积极作为,具备孟子所云“富贵不能淫,贫贱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,此之谓大丈夫”的人格情怀,是一位值得称颂和纪念的明代廉吏。从廉政知县胡士奇身上,我们可以学到他淡泊名利、勇担重任、廉洁奉公、积极有为的高尚情操,这些精神值得今人继承发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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